【滑孙+桃月】日月不渡 26
第二十六章 故人一曲
鲤伴还记得雪丽离去时的一舞。
长卷发飞散，晶莹的雪花缓缓旋落，女子赤红的瞳孔无情无物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。
那时鲤伴还很小，年幼丧母，好不容易在雪丽的陪伴下走出失去母亲的担忧害怕，雪丽却又要离去。
在奴良组古朴壮然的大门口，雪丽舞了一曲。
姿态柔美，倾城而动。
雪丽分明在哭啊！
小小的鲤伴躲在门后面，悄悄望着雪丽，滑瓢坐在八重樱上，繁郁的花挡住他的身形。
雪一朵一朵，泪一滴一滴。
鲤伴对于母亲的印象不多，只记得那是个眉眼温柔的女人，身体柔弱，滑瓢很爱她，总是贴身相伴。
偶尔鲤伴怯生生的靠近，女人总是温柔的揽住他，眼神疼宠，鲤伴却在其中朦朦胧胧看到愧疚。
年幼的小孩子不懂原因，却畏惧这种神色。
他总是怯怯的攥紧雪丽的垂落的下摆。
他望着滑瓢拥住璎姬的背影，女子脸色苍白，挂着浅笑，神却若无物，依偎在男人怀里。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，而鲤伴……只是附带。
雪丽默然俯身搂住鲤伴，带着他离去。
璎姬去后，鲤伴在夜里时常惊醒他无措的寻找雪丽，泪眼朦胧的看着女子妖冶的红眸，只感到安心。
“别怕……别怕……”
雪丽轻拍着鲤伴的后背，一下一下安抚。
后来，滑瓢冷漠的视线忽然望到雪丽，雪丽勉强当然笑。
他伸出手，鲤伴一步一蹭的挪过去，总是不安的回望雪丽，却没有注意到滑瓢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凉。
雪丽一舞，故人伴奏一曲，却是此生再也没有相见。
鲤伴模模糊糊懂得原因。
滑瓢和他的相处，就像蠢老爹和傻儿子，一幅欢乐的景象。但是只有他们自己心底清楚，其中多少假象多少水分。
遇到乙女的时候，鲤伴忽然觉得世界都静了，寂静无声，仿佛只有那个女子浅浅的笑……
他带着乙女漫步雨巷，望向天际轮廓泛着微光的水墨色的云；他握着乙女的手，穿过琅琅叮当声，鲜血飞溅，他却只担心女子是否受到惊吓。
乙女温柔的嗓音，乙女温柔的笑。
温柔的外表下，却是如冰似雪清濯般的风骨。
百鬼夜行之中，乙女走在雪丽曾经的位置上，百鬼之主却是换成了奴良鲤伴。
他把乙女搂到怀里，心里想的是他绝对不会像滑瓢那样。
他只要守好怀里一个就好。
孩子什么的……都无所谓。
也许女人在某些方面的伪装确实厉害，鲤伴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乙女的异常。不……也是有人帮忙掩饰。
夜半时分，鲤伴惊醒，他看到乙女坐起的背影，含糊问道:“怎么还不睡？”
乙女似乎慌了一瞬，低声的解释，温柔的嗓音总能让鲤伴放下心防，他没仔细听就又睡去。他只感受到脸颊上冰冰凉凉的，乙女修长微冷的手指拂过他的脸。
乙女越来越消瘦，整个人也苍白起来。
鲤伴感觉不对劲，当他想要追问时，乙女却不辞而别。
也不尽然，她留下了一封信。
鲤伴在那一行短诗中，嗅仿佛到了乙女凄苦的泪。
父亲……我不是你，我不贪心啊……
恍惚一瞬，鲤伴回到现实，面对桃矢的询问，他只强笑，转移了话题:
“无事，只是想起了故人。法阵已经准备好了，过两日，阴阳家花开院的人会来奴良组帮忙，两位再多待一会儿吧。”
“阴阳家？”桃矢面露异色。
不是说阴阳家和妖怪势不两立的吗？怎么奴良组还想请谁就请谁？
他古怪的眼神被鲤伴看在眼里，妖主扯了扯眼角，忍不住扶额:
“只是有些往来罢了，有近百年的交情了。”
桃矢点点头，不置可否。
商量好细节问题，桃矢和鲤伴走出会议室——
“鲤伴大人——鲤伴大人，呼哈……”
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，边跑边喘，她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，仿若阳光一般，暖人心窝。她一时跑的快了，险些跌倒，鲤伴及时扶住她。
女孩把手上精心制作的糕点高高举起，递给鲤伴看。
鲤伴嘴角淡漠的笑容始终不变，他不轻不重的训斥道:
“跑什么，没看到还有客人吗？”
桃矢惊异，他一眼看穿女孩是个人类。在他魔力的感知中，女孩身上的味道在一群妖怪中，就像夜空下的烛火一样分明。
就不怕……他忍不住看向鲤伴，鲤伴轻轻摇头，招手让女孩离开，对女孩说他待会儿再去品尝她做的东西。
女孩有些失落的离开。
“若菜是我在百鬼夜行的路上碰到的，她正哭着，又合眼缘，组里的元老也都喜欢她，所以我就把她收养在奴良组下。”
“说来也奇怪，她好像不怕妖怪，天生缺根弦儿似的，就像父亲口中的母亲一样。”
鲤伴说道，桃矢却从其中听出了不少猫腻。
会有那么巧，有个不怕妖怪的小女孩恰巧在百鬼夜行经过的地段，被所有妖接纳，然后收养？
桃矢把眼神递了一个给鲤伴，鲤伴缓缓摇头。
见鲤伴不想多说，桃矢识趣走开，他按照感应里月的位置，寻了过去。果不其然，又看到月在逗着那个河童，笑的淡然。
河童看到桃矢，“哗”的一声躲到了水里，只露出黢黑的双眸，直直盯着桃矢。
“你吓到这孩子了。”
月无奈道，他伸出腿轻踹了桃矢一脚，斜挑的狭眸睨桃矢一眼。
桃矢心一跳，忍不住蹭过去搂住月。
月“啪”的一声打开桃矢的手，低声恼道:“干什么……”
“还有人（妖）……唔……”
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走，河童羞的捂住脸，躲在水里不敢冒头。
阳光正好，八重樱花瓣飞卷。
直到把月吻得呼吸不过来，桃矢才松口，月恼火的用劲在湿润的红唇上擦了擦，眼里水光潋滟，波光粼粼，艳丽不可方物。
桃矢眼神暗了暗。
怎么说呢……桃矢就是喜欢欺负月，看到月露出和平时冷峻漠然的模样不一样的神色，桃矢只觉得更想欺负他，让他露出更好看的神色。
总之，桃矢就是喜欢欺负月。
顾忌这是奴良组，桃矢稍微过分了点，就收了手，眼里笑意盎然，目送月修长的背影远去。
八重樱之上，隐隐绰绰的枝条中间，一双暗金色的瞳孔冷然。
璎姬在奴良组，实在茫然，好在纳豆小僧陪伴她，纳豆凭借着数年来对璎姬的了解，很快就让璎姬与它相熟，逗得璎姬还能笑笑。
鲤伴举着一碗酒，荧荧蓝火摇曳，簇簇升腾而起，他一饮而尽，扬手一洒——
“哐叽——”
碗，碎了。
Tbc
嘀，补签卡！
最后这一段我超级满意，很有感觉啦。
下一发等作者喝（liang）口（san）水（xiao）先（shi），热炸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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